朱迪從來不知道演反派角色是這麽快樂的事情。

強大，女權，同性·戀。

夏洛特給連環殺手的角色設定，一定程度上就是朱迪的翻版。

雖然不知道這種設定到底是巧合還是對方刻意為之，但朱迪卻知道到，這個角色她可以本色出演。

她只要把自己長久以來積壓在心中的憤怒和怨恨，用一種瘋狂的方式表達出來就可以了。

這對一個雙料奧斯卡影後來說，實在算不上什麽難題。

只是，她卻沒有想到，自己會一下子入戲那麽深——

隨著導演的一聲“Action”，她就沈浸到了一層狂暴的情緒當中。

這是她為自己設計的角色情緒。

雖然因為角色出場時間短，整體表現又比較誇張的緣故，連環殺手這個形象，無論是用純粹表演的表現派，還是用註重心靈的方法派，朱迪都能演好，但她最後還是選擇了方法派的方式。

因為，她覺得這似乎是一個發洩長久以來壓力的好渠道。

宛如自身黑化版本的角色設定，讓朱迪可以輕松合理地將以前壓在心頭的壓力全都表達出來。

這讓她極度容易的進入了角色，甚至有一種沈浸其中的感覺。

這甚至讓朱迪有些害怕。

她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，完全跟著角色在行動。

朱迪知道，這是深度入戲的一種表現。她以往雖然也常使用方法派的表演方式，卻很少達到這種境界。

這是傳說中，丹尼爾·戴-劉易斯等方法派大神才能達到的境界。

朱迪雖然兩獲奧斯卡獎，但在這方面，她其實還處於最高殿堂之外。

畢竟，她本人過於理智和聰明，事業上的成功，一定程度上反而阻止她向演技頂峰的攀登。

然而，今天這個角色卻一下子讓她踏入了最高殿堂的大門——

深度的入戲，讓朱迪長久以來淤積在心底的黑暗情緒傾瀉而出。

那種酣暢淋漓地發洩，讓她產生了一種微醺的醉感，甚至有一種呻吟的沖動。

陶醉在這種感覺之下，即使是以往人皮書帶來的那種負面情緒被抽離的快感，也顯得微不足道起來。

朱迪盡情地表演著，釋放著內心的情緒。她仿佛漂在雲端，渾身上下輕飄飄地，直到——

“砰！”

道具槍的響聲似乎額外的大。明明只是空包彈，但朱迪卻有一種心頭被打中的痛感。

“Cut！”

隨著聲音的響起，這一幕終於結束了。

仿佛潮水退去一般，沈浸般的入戲感覺慢慢從朱迪身上消失，取而代之的，則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。

朱迪的心頭十年來從沒有這麽輕松過。

就仿佛從辛克利事件開始，這麽多年來心頭積壓的各種情緒都煙消雲散了一般，朱迪第一次了解到，如釋重負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。

不過，這種輕松感又很快被難為情所取代——

聽到槍聲響起，夏洛特終於松了口氣。

他當然沒有幹把空包彈換成實彈的事情。畢竟，就算幹掉朱迪·福斯特，畫皮的事情也不會就此畫上句號。

他必須從更本質上去解決問題。

當然，這並不意味著他這次沒耍什麽手段。

實際上，無論是查理茲，還是朱迪·福斯特，他在表演開始前都進行了輕度的催眠。

就像他曾經說過的，他的催眠並不能讓被催眠者做出違背本心的行為。但是，卻可以幫助她們更好的釋放感情。

果然，之後朱迪·福斯特和查理茲都相繼入戲，互相飆戲的戲碼更是讓作為導演的夏洛特看的驚喜連連。

尤其是朱迪·福斯特，夏洛特之所以給她穿上畫皮皮囊制作的夾克，是希望能在電影裏，讓連環殺手這個形象跟畫皮以及其背後的邪神建立更多的聯系。

同時，也是希望能夠讓朱迪通過表演釋放內心的黑暗面，從而降低其對人皮書或者說邪神的依賴。

——不然的話，他為什麽要費那麽大力氣修改連環殺手的人設？

——不就是為了在合理的基礎上，貼近朱迪·福斯特本身，好方便她入戲嘛！

而從事後影後小姐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來看，這個目的似乎是達到了。

只是，不知道會不會有額外的收獲？

而且，不只是朱迪，就連與她對戲的查理茲，因為今天超常發揮的原因，現在也表現的異常輕松。

只是，不知為什麽，比起影後小姐的單純一臉輕松，查理茲的臉卻有些紅，似乎顯得有些扭捏。

“這是什麽情況？”

夏洛特有些摸不到頭腦。

************

無論如何，有關連環殺手的戲份算是拍攝完成了。

因為考慮到這部分表演其實並不容易，夏洛特本來是準備了一天半到兩天的拍攝時間的。

——他雖然考慮過用各種辦法幫查理茲和朱迪·福斯特入戲，卻也沒想到兩人會因為互相刺激的原因而飆起戲來。

結果，半天時間，這段麻煩的場景就過去了。

“那後面的時間要讓大家再放松一下嗎？”

老槍對著時間表問道。

“沒那個必要！”

夏洛特撓了撓頭，

“今天上午已經休息過了，要明天再休的話，劇組的氣氛就放松過頭了。”

“也對。”

老槍嘴上同意著，眼睛卻奇怪地看了夏洛特一眼——關於今天上午為什麽突然有半天休息時間，他多少能猜出一些。

“那我們就加快進度吧！進度快一點兒總是好事。”

“沒錯。”

夏洛特毫不羞愧地點著頭。

“說起來，這次朱迪·福斯特飾演的連環殺手的角色設定，跟一般電影裏有點兒不一樣啊！”

老槍說起自己的感受，

“一般電影裏，這種殺手都是強悍的，帶有魔性色彩的，仿佛根本就是來自地獄的惡魔。而這次——”

“更像人對嗎？”

夏洛特接下來老槍後面的話，

“她其實仍舊是惡魔，不過是披著人皮的惡魔！我們給她建立起來的人物設定和背景，可以讓她的行為看起來更符合邏輯。”

“符合邏輯嗎？”

老槍點了點頭，

“的確，過往電影中，這種角色的出現，更像是一種天災。而我們則給出了基本自洽的解釋。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解釋，是讓她變得更可怕，還是那麽可怕？”

“這個就很難說了！”

夏洛特苦笑著搖了搖頭，

“未知代表著恐懼，可同樣，有時，越是了解就越會恐懼——你看，這兩種觀點都是人們總結出來的，卻截然相反。”

“就是說，只能看上映後觀眾的反應了？”

“是啊！”

實際上，如果不是為了方便對付畫皮和其背後的邪神，夏洛特根本就不會貼合朱迪·福斯特本人來設計連環殺手的形象。

——本來就是一個配角，何必那麽折騰呢？

不過，想想這次的收獲，夏洛特又覺得折騰還是有意義的。

起碼，約翰·辛克利的那把羅姆RG-14手槍，真的完成了對邪神的標記。

弒神的條件，逐漸成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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